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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庐风雨
2020/06/29 作者:刘晓东

  从金衙庄公交车站下车,穿过横河公园,在大学路新村弯弯扭扭的弄巷里穿梭一段路程后,便可以踅入官场弄。再沿着官场弄一直往北走,差不多尽头处便是郁达夫在杭州城的故居——风雨茅庐了。

  1933年春,郁达夫举家迁居故乡,举债购进了官场弄63号南侧一块空地,建起“风雨茅芦”。他在这里也写作战斗也爱恨情仇,在家国风雨飘摇的日子里于此度过了一段亦歌亦泣的日子。如今80年过去了,一切又恢复了风平浪静,这座重新修缮开放的“风雨茅庐”早已成为展示郁达夫一生的展馆。“杭州足迹”“走进郁达夫”“杭州情怀”“郁与文”“尾篇——永恒印记”等主题的布展,把富阳子弟郁达夫的生平事迹、在杭时期的活动、发表的文学作品和书信往来、各地各界对郁达夫的追评、郁达夫小说奖等相关内容荦荦大端、提纲挈领地展示在来访者面前,让人们立刻为这位杭州子弟的真性情、高情怀、大才华所折服。时间可逝,郁达夫身上的那份性情之“真”却能长流不息。

  在风雨草庐里漫步,你能真切体味到郁达夫在这里安家落户、构建温馨爱巢时的热望。作为房屋的设计者、居住者,风雨茅庐无异于他的任何一部代表作,这何尝不是另外一部有声有色、具体存在你面前的《沉沦》《故都的秋》《春风沉醉的晚上》《过去》《迟桂花》?不,比起任何字面的作品,郁达夫寄予风雨茅庐更多的情和爱,他是这部作品的主人公,曾经全身心无保留地爱于斯。这座别墅里的每一处建构,正屋、后院每一块花饰砖墙、每一处假山点缀、每一丛林木参差,可以说在每一个醒目或者不起眼的细节上,他试图把这一座中式平房别墅打扮得温暖、典雅。这是生活热爱者郁达夫的倾心,不,是倾血力作,眷注了他对家人尤其是妻子王映霞的爱。这种热爱从细微处皆见,就是要让爱人在此无忧无虑,过着平常而又安逸有爱的生活。

  谈起杭州,很多人会想到这是爱情的胜地。中国最有名的爱情故事梁祝、白蛇传都发生在杭州。加之近代郁达夫、王映霞的爱情佳话,杭州的爱情胜地无疑更加坐实。梁祝故事的主人公虽然读书在杭州,却并非杭州人;白蛇传虽然男主人公许仙是杭州人,但白蛇却是蛇精。传说虽美,也只是传说而已。郁达夫、王映霞两人却不同,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当年的结合曾经轰动文坛,诗人柳亚子美誉两人为“富春江上神仙侣“,可见当时许多亲朋故旧是乐见其成并给予美好祝福的。然而,人间世就怕这样的“然而”“但是”,从1928年的喜结连理到1940年的劳燕分飞,12年佳偶终成怨侣,错在哪方谁人知晓?在日常的琐事繁杂和情感理解与误解中,即使是当事人谁又能说得清感情之弦如何慢慢在松弛、紧绷及至最后碎断中的是是非非呢?也许这只是造化弄人,一切美好的都容易成为过去,留下的或许更多的是人去楼空后留存者以及后人的一声声惋惜轻叹吧。

  风雨茅庐是砖瓦水泥结构,在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这是非常牢固的建筑,80年过去了,如今依旧岿然屹立,断非杜甫那种轻易就被秋风所破的“茅庐”可比。按理说,这样的房子足以避风遮雨,无论户外风雨怎样,家里风雨不进是不难的。难的是自然界的风雨好挡,而人世的风雨却不能轻易对付好。风言风语会变成风风雨雨,以至屋漏偏逢连夜雨,再坚固的感情堡垒也会在里外风雨夹攻下分崩离析。郁达夫说“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后来两人确实不再“相累”了,一段佳话成了“我且留此一粒苦种,聊作他年的回忆”。1942年王映霞再婚,1945年郁达夫在印尼被日军杀害于苏门答腊丛林中。从此天人永隔,过往一切想要重逢时成追忆也不再可能了。

  风雨茅庐里徘徊这许久,发现似乎命定似的,茅庐原来始终脱不开“风雨”两个字。也许世事都将“雨打风吹去”,也许风雨过后有些硬核的东西仍会在。瞧,风雨茅庐如今不是仍然焕发新颜吗?可是,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庐中人了。“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是情怀不似少年时”,李清照的无奈风雨茅庐何尝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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